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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

第二十五章

轮回的日常,重复的往事,一遍一遍的,将同样的色彩,涂在还未干的那名为明日与后日的日期之上,不知多少遍,一直涂下去。

渐渐的,日历上空白的部分开始消失,白色,象征着空白也意味着无的颜色被其他颜色所取代。

只是,新的颜色,也同样象征着虚无,不可见的一片黑色。

忌伊拿着黑色笔墨的画笔,停在白色的日历上,迟迟没有填涂。

在这一如往日的平常中,是否有着区别于这些的颜色吗,更加鲜艳的,更加……

没有伤口的胳膊如同响应了她的想法,红色的颜料,从身体里流出,顺着放置于下面的颜料盘,汇集于一处。

红色,凤凰的火焰的颜色,净化一切的颜色。

红色,地狱的熔岩的颜色,吞噬一切的颜色。

达诺斯发生之前,忌伊最亲密的人,奶奶,在静谧飘荡的房间,安详的离去。

从小失去爸妈一直由奶奶抚养的忌伊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。

“忌伊,”奶奶临终前呼唤忌伊道,“你是懂事的孩子,不吵闹也不耍脾气,跟你父亲小的时候一样。听好了,奶奶的时间可能不多了,接下来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

此时的忌伊还不太理解奶奶说的话,因为她对死亡还没有明确的概念。

“奶奶走后会有一对夫妇来接你的,到时候忌伊就去那边和他们一起生活,没有奶奶的日子他们会和你一起的。”奶奶的生命一点点流失。

“奶奶要去哪里,还能再见面吗。”忌伊问道。

“奶奶要去很远,很远的地方,你的爸爸和妈妈也在那里。”

“爸爸和妈妈……”是吗,奶奶当时也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,现在是要去找他们吗,“我也想去。”

“不行哦,忌伊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,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事物。把它们全部体验一遍,过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。”

“奶奶……”

“忌伊,你的爸爸和妈妈说过,在这个世界上,要变得坚强,特别是在奶奶走后,要变得独立知道吗。”奶奶缓慢的回过头,看着天花板,“这个世界上,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自己,所以要学会自己帮助自己。”

睁闭了几十年变得衰老褶皱的双眼永远的尘封,世界将涂在她身上的颜色抹去,回归虚无,剩下只有五岁的忌伊,无声的伫立于此。

葬礼,忌伊头一次看到家里来了那么多人,原本并不怎么大的家里挤满了人。

他们细碎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,不过自己似乎成为了他们的焦点,很多视线看向这边。

忌伊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慌,不知是因为意识到奶奶去世还是来自他们身上的某种东西。

“怎么办,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家人了,谁来收养好呢。”

“我家有点紧,可能不行。”

“她我们来收养,她的奶奶去世前已经跟我们交代过了。”一对夫妇站了出来。

“是吗,太好了,还以为没人收养怎么办。”然而他们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,没人收养也很好办,送孤儿院去就行了。

“那就解决了一件事情。”转而问收养的人,“你们家收养吗没事吗。”

“没事,我们的女儿都已经快初中了。”

“这样啊,我家的那个才三个月,光一个就快忙不过来了。”

“刚出生不久啊,难怪,我们家三个月时照顾起来也很麻烦呢。”

“就是说。”

“……”

在葬礼上他们杂七杂八的小声交流着,内容千篇一律,总之都是类似的东西。

葬礼结束,后续的一系列事物处理完,忌伊跟着不认识的夫妇来到他们家,不怎么大的普通日式住房,简洁的装修,和忌伊之前的家一样。

“这个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,”这个家的父亲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,“那个,地址记得住吗,出去了之后能够说出这里的位置吗。”

忌伊愣了一会,姑且点了点头。

“那就好,要是在外面迷路了又不知道这里的位置就麻烦了。”他左右拉了两下领带,脱下衣服挂在顺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,朝走廊里的客厅走去。

“回来了?”客厅传出一位女生的声音,“事情弄完了。”

“嗯。”他说着坐了下来。

“那,那个人呢。”忌伊跟着缓步走到客厅门口,刚好和那位女生四目相对,“这个就是吗。那个,名字叫什么来着……心律忌伊?有点难记的名字,我的名字是藤和奈树。”

“嗯。”忌伊点下头,这个人好像还算亲切……

“叫法的话随便,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,不过没事别缠着我哦,我可没工夫陪你。”

……似乎,也并不亲切的样子。

“快点,吃饭了,快点坐下来吧。”妈妈说着将最后一盘菜放到桌上。

新的家,新的房间,比之前的要小一点,庭院也是,小上一圈之后几乎就跟没了一样。

夜晚到来,闭上眼,很快,第二天黎明的光芒照进。

“都拿好了吗,没有忘带东西吧。”忌伊刚下楼听到爸爸跟女儿在说着。

“嗯。”声音带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女的身影,急急忙忙的跑到玄关穿上鞋打开门飞也似的跑了。

爸爸过了一会从客厅出来,本来是想去叫忌伊起来,结果刚出客厅就看到忌伊站在楼梯口,于是走了回去。

“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的幼儿园上课,啊,对了,之前的那个书包坏掉了,这个是新的。”

椅背上红色的方形小包,新的书包……

“好了,快点吃完早餐,接下来送你去,不然我就要迟到了。”忌伊听他的话坐了下来,赶紧吃完了饭,赶往幼儿园。

“放学之后会来接你的,那,就这样。”汽车发出呼的一声,就从忌伊眼前消失,剩下忌伊独自一人。

不熟悉的人从眼前消失,换来的是从未谋面的人。寂寞感,对于此刻的忌伊来说没多也没少,只是到了新的场景。

时光飞逝,一转眼忌伊就已经八岁了,三年光阴随风流逝,然而通过这些时间忌伊验证了一件事情,那就是,在这个世界上,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只有自己,与此同时另外也还有一件事永远的刻在了心中。

达诺斯之后天翻地覆的世界,就连小孩都拥有杀人利器的时代到来。

“喂,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有黑器,看她成天不怎么说话。”妈妈开始担心起来,因为他们在忌伊到来之后待忌伊并不怎么样。

“可能吧,实际上有黑器的也都是这类人。”

“那怎么办……”

“还能怎么办,又没有检测黑器的东西,当初还不是你要收养她的。”父亲抱怨道。

“那是因为她奶奶说只要等到她能独立剩下的财产就给我们,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……谁知道现在却发生这种事。”

“啧,真是麻烦,不就是那么点钱吗,当初不接就好了。”爸爸明显在怨妈妈的样子。

“哈,你是说都是我的错咯,当时你不也是没有拒绝吗,怎么现在弄得都是我的错了。”

“难道不是因为当时你提起我才会同意的吗。”

此类的争吵不断,不巧的是,这个对话被忌伊听到了。

“你在干什么,吃饭了。”女儿这时突然从后面出现对忌伊说道。

这个人一直以来就怪怪的,阴沉沉的,现在还是这样,看着真不舒服。

然而当她走进客厅之后发现爸妈之间的气氛也有点不对。

忌伊走了进去,三人之间彼此变得尴尬,也从此之后他们对忌伊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明显。

“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老师指着屏幕上投下的图片向学生们问道。

“知道,这是黑器。”在座的一位小学生答道。

“很好。大家知道拥有黑器的都是什么人吗。”好像对此他们还不知,没人回答,“大家,有黑器的都是坏人哦,所以不要跟着有黑器的人走知道吗。”

虽然这么说,一般黑器不拿出来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黑器者。

忌伊听到后瞬间又明白了一件事,就是在这个家里,他们对自己的厌恶程度。

坏人……我在那个家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吗。

放学后,忌伊回到家中,看着自己双手,试着召出黑器。但是此时的忌伊还不是黑器者,黑器也理所当然的无法拿出。

在另一次放学的途中,正当忌伊独自一人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,不知从哪突然冲出来的飞车党在大街上展开了公然的大屠杀。

四溅的血液于空中凌乱飞舞,伴随着马达的声音,仿佛是用画师在这条街上涂上红色的一笔。

人类的生命……原来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吗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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